凤凰古城的名气当真是太大了,以至于许多人走进时,竟会有一种“近乡情怯”的情绪在蔓延。只怕一场行色匆匆的旅程,一阵跑马观花的浏览,带走的只是古城的浮华、浮躁和声色犬马、歌舞升平的表象,而无法细细体味其中沉淀的自然韵味和人文魅力。
还好,在肤色混杂的人群中,在游客看累了的眼睛里,在斑驳陈旧的石板路边,会时不时出现一座座朴实古旧的建筑,它可能是谁的旧居,可能是一个遗址,可能是某个博物馆。比如,这家位于古城道口,由私人建造的凤凰古城博物馆。
与其说是博物馆,不如说是一座百年老宅更确切。这里原本是陈宝箴世家三代生活的地方,占地面积1600多平方米,建筑风格与凤凰古城相互辉映,高檐翘脚、门庭显赫、雕梁画栋。从厚重的大宅门走进去,竟是一个清幽雅静的好地方。
古宅历经百余年,除了陈宝箴家族历史文化遗产外,陈列品中不乏古城的遗物、遗照、图片等珍贵历史资料和500多种几亿年前的矿石标本和古生物化石。它像一个神秘的时光宝箱,里面收藏着古城的气味、先人曾用过的家具、穿过的华服、写过的诗词字画。凤凰古城的性格与气质,古老家族的光辉与荣耀,在这些器物上隐隐显露。
陈宝箴祖籍江西,政治生涯却是从凤凰开始的。陈宝箴曾任凤凰厅道台,后官至湖南巡抚。做了大官后,陈宝箴对后人立下“永不为官永不置产”的家规,所以他的后裔没有做官的,反而出了几位文化巨匠,如近代诗坛泰斗陈三立、近代画坛领袖陈师曾、一代史学宗师陈寅恪。陈宝箴的曾孙陈封怀是庐山植物园创始人之一,被称为“中国植物园之父”。陈宝箴世家“一门四代五杰”在《辞海》里享有5个独立辞条,是中国近现代史上最耀眼的文化世家。
凤凰古城博物馆馆长名雷雨田,凤凰人氏,是“黄派”(黄永玉)画派书画家、收藏家和知名文化活动家。受陈寅恪家族后人的拜托,全权馆藏陈宝箴世家的文化遗物。
一楼陈宝箴世家的展示厅,有陈宝箴上奏朝廷的奏章,出自齐白石、徐悲鸿之手的陈三立画像,陈师曾的遗作,陈寅恪的藏书、陈封怀的遗稿等珍贵文物。清同治皇帝钦赐的“纶音封典圣旨碑”是镇馆之宝,碑体巨大,风格庄严大气、沉稳厚重,周围的龙雕刻显出细腻精湛的功力。
二楼的古城博物馆仿佛一个艺术与历史文化交织的世界,里面陈设着反映湘西少数民族生活的藏品,如“凤凰涅槃”、“狮子滚绣球”、“双龙抢宝”、“土家滴水床”等明、清时期精湛木雕艺术珍品。泛着浓重历史气息的古旧家具古朴典雅、设计精妙,无不诉说着古代工匠精湛的技艺。
虽历经百年,老宅的庄严精致仍给人以朦胧迷离的遐想。马头墙装饰的鳌头、古香古色的瓦檐顶、小巧别致雕花绘图,极富民族风情。整个博物馆房舍与回廊相接,庭院深深,曲曲折折间美景尽收眼底。凤凰古城里,不乏商业气息,不乏从世界各地带来的新鲜感,有些历史在不经意间被悄悄湮没,所幸总有一些地方、一些东西能够穿越时空的阻隔,承载和传达出历史文化的气息,证明曾经有某些事某些人的存在。还好,有博物馆。